比特币不是吸收过剩资本的解决方案

加密货币的所有权和交易实际上高度集中

中国央行等多个机构9月24日发布通知明确虚拟货币和相关业务活动本质属性，虚拟货币不具有与法定货币等同的法律地位，相关业务活动属于非法金融活动。9月26日，火币网发布公告称，为响应政府监管政策要求，Huobi Global已于9月24日在中国大陆地区停止了新用户注册。比特币和以太坊等加密货币在这些消息传出后一度大跌，但截至9月28日下午两点左右，比特币已从24日的低点回升了2%，以太坊回升了6%。 

加密货币受到的热捧一直备受争议，价格的剧烈波动也引发不少担忧。交易公司Bannockburn Global Forex首席市场策略师马克·钱德勒近期在《巴伦周刊》发表评论文章认为，虽然加密货币强调的是去中心化，但所有权和交易实际上高度集中，诞生在一个财富高度集中的时期，是资本过剩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并不是解决资本过剩问题的办法。 

为了吸收大气中的二氧化碳，2021年夏季加拿大制定了一项种植3000万棵树的计划。 

和过量的二氧化碳一样，资本过剩也是现代社会面临的一个问题。如何吸收过剩资本已成为一项重大挑战，不解决这个问题会给金融稳定带来威胁。目前全球有超过13万亿美元的负收益债券。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约为1.5%，处于历史低位，低于美联储的通胀目标。日本和德国这两个排在美国之后的大型经济体的国债收益率更低，其中德国国债收益率为-0.2%。在这个储蓄充裕的时代，加密货币的诞生并非巧合。 

和社会其他部门一样，资本也遵循同样的供求规律。资本之所以便宜，是因为供给充足。大公司的钱多到不知道该怎么花，因此以回购股票和派息的方式把这些钱返还给股东；提高回报的愿望则促使公司进行并购交易。 

目前股票估值非常高；许多国家的房价在迅速上涨；信贷息差处于历史低点（信贷息差指风险较高的公司债相对于政府债券所收取的溢价）。 

产能过剩是储蓄过剩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也就是说投资过剩。目前美国的经济规模大致相当于疫情暴发前的水平，但就业人口减少了约750万。虽然美国经济在蓬勃发展，但工业产能的利用率仍仅略高于四分之三，而在2019年底这一数字略高于76%。 

资本之所以如此充裕，是因为市场经济是巨大的财富创造者。通过把科学应用于生产和金融，资本主义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事实证明，要想成功，资本主义不需要奴隶制、雇佣儿童或剥夺妇女投票权。资本主义可以在无需受人支配或牺牲个人自由在前提下提供失业保险、社会保障和开创性服务，它的适应性让批评人士无话可说，而且资本主义是可以改良的。 

然而，资本主义最大的弱点来自其最强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是无法通过改良消除的。资本主义创造的财富达到了迄今为止难以想象的水平，多到令我们喘不过气来。就算一些人并不承认这种弊病（资本过剩的概念在一些学术圈里仍有争议），其症状也是不可否认的。无论是利率还是利润率，资本回报都很低。投资过剩（即产能过剩）是另一个症状。推动产业结构合理化是出现并购热潮的原因之一，公司已成为资本的净提供者，而不再是净借款人。投机现象随处可见，投资“游戏化”早在Robinhood和美国体育博彩合法化之前就开始了。 

如果不解决潜在的分配问题以及收入、财富和权力的差距，那么我们就必须把过剩储蓄从那些助长经济和政治不稳定的领域转移出去。我们需要一种能像树木吸收二氧化碳那样吸收储蓄的工具，于是加密货币出现了。 

一些坚定的支持者继续坚持认为加密货币是一种货币。萨尔瓦多最近成为第一个把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的国家，该国多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没有银行账户和信用卡。比特币从2020年12月中旬到2021年4月中旬上涨了约270%，此后又跌去了一半涨幅。巨大的波动性让萨尔瓦多的这个实验充满了危险。我们可以拭目以待，看看特斯拉接受比特币购车和萨尔瓦多的实验，谁能坚持更长时间。 

大量储蓄流向股市推高了股票价值，也许加密货币的功能是把这些储蓄导向其他领域，推动更高价值的形成，或者是推低名义利率和实际利率，又或者是以一种创造性的方式破坏收购交易中的商誉。有人说区块链是一个自身本来就存在问题的解决方案，加密货币试图解决的问题或许是人们需要一种新的资产，以一种没有威胁、从意识形态上来说比较安全的方式吸收财富。 

加密货币诞生于财富高度集中的时期，它的这一诞生背景是不可否认的。虽然强调的是有关去中心化金融的问题，但加密货币的所有权和交易似乎都高度集中。最近一项研究发现，超过72%的比特币由拥有100枚或更多比特币的人以及矿工和经纪人持有，近32%的比特币由持有1000枚或更多比特币的人持有。加密货币交易所Gemini最近的一项调查发现，一名“典型”加密货币交易员是38岁的男性，家庭年收入约11.1万美元，这比美国家庭年收入的中值要高出约60%。 

机制（比如工作量证明）上的波动性和挖矿造成的环境问题说明，即使作为一种集中化价值储存手段，加密货币作为储蓄陷阱的效力可能是有限的。加密货币无法解决资本主义创造财富的这种无与伦比的能力所带来的挑战。面对强大的价格压力，加密货币近期的大幅下跌削弱了对冲通胀和作为储值手段的论点。到最后，加密货币只是资本过剩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本文作者马克·钱德勒是Bannockburn Global Forex的首席市场策略师。 

英文版见2021年6月25日报道“Bitcoin: A Solution to Excess Wealth?”